Saturday, July 01, 2006

另類的市井靈性傳統(《以斯帖記》二8-20)

以斯帖甫入宮,就先聲奪人,得到總管希該的垂青(二9),趕快給她潔膚按摩療法(二3、9「香品」=12「潔淨身體」、「潔身之物」,參《呂振中譯本》),並宮廷佳餚(=「當得的分」),還精選七個宮女侍候她,又將她們升級「搬入」女院中最好的地方,而且給她和宮女各樣的便利好處。

波斯宮廷有一套舖張精緻而又自戀放縱的身體文化,跟時下的女性修身纖體文化,不遑多樣。每位候選佳麗的香體潔膚按摩過程長達一年(二12),六個月用沒藥香油,六個月用其他的香料(參歌五1)。可以想像,經過一年的「潤身期」,猶太少女以斯帖著上色彩華麗的波斯服飾,穿戴滿身貴氣的皇宮打扮,身體散發著濃郁的波斯香薰,但卻極力掩飾本身的籍貫宗族(二10、20),戒除猶太文化習慣,準備以波斯宮廷的言談舉止晉見王。

時候到了,亞哈隨魯王第七年「提別月」(即主前479年十二月、一月期間),以斯帖被引入宮見王(二16)。就在見王之前,所有佳麗都有一個機會,可以獲取任何東西,作為對日後生活的保障(二13)。以斯帖除希該所建議的外,別無所求,但她的樸實和美貌,卻贏得眾人(二15)並王的喜愛(二17),終被選為王后。不過,對以斯帖和末底改來說,選為王后究竟是喜還是悲?在外邦中得以高昇,這是出於上帝的祝福和帶領?還是暗示祂對猶太選民的拋棄與咒詛?經文的緘默,隱約揭示了市井現實人生的曖昧性。

以斯帖與但以理彷彿代表兩個市井靈性傳統。以斯帖不像但以理,沒有拒絕王宮的膳食(對比但一8-16),她亦接受了那些「香品」「潔身」所謂增值文化。她選擇隱藏自己的籍貫宗族,沒有像但以理般在危險中仍然勇敢如常顯露本身的信仰(但六10)。但以理(希伯來文意即「神是我的審判者」)雖被太監長改名為「伯提沙撒」(但一7,意即「願瑪杜克的妻子保護王,瑪杜克 [Marduk] 為巴比倫的至高神),但全卷《但以理書》卻仍稱他為但以理。相反,《以斯帖記》的作者卻一直沿用以斯帖和末底改的外邦名字。我們雖熟知但以理的傳統,但往往自覺高攀不上。以斯帖的傳統令人尷尬,無怪乎《以斯帖記》的希臘文版本,要補述以斯帖對上帝的祈禱以證她的敬虔:

「…… 20你洞悉一切,知我憎恨所有不法者的光榮,厭惡未受割禮者和一切異民的床褥;21你知道我是迫不得已,因為我憎惡上朝時戴在我頭上的那尊貴的徽號:憎厭它像沾了不潔的褻布;在我獨居時,我決不佩戴。22況且,你的婢女沒有吃過哈曼席上的食物,沒有嘗過君王的盛宴,也沒有飲過奠祭的酒。23從我被帶到這裏的那一天起,直到現在,上主,亞伯拉罕的上帝!除你以外,你的婢女沒有別的喜樂。……」《以斯帖記》補錄丙20-23

然而,可能希伯來版本的《以斯帖記》更忠於我們的市井現實。許多時我們不由自主地被引領到一個陌生的環境,我們也自覺離上帝很遠;但是,上帝的恩典救贖計劃,往往就是從這自己亦感無奈不足的地步開始。以斯帖的上帝,比我們所想像的大得多。